在海南,槟榔是仅次于橡胶的第二大热带经济作物,作为全国槟榔种植第一大省,海南槟榔产量占全国95%的份额,约有50万农户近230万农民种植槟榔并以此为生,因此槟榔在当地也被称作“绿金”。
然而,不久前一则关于“槟榔致癌”的报道,在海南槟榔界引起了轩然大波,也导致了正值采摘季节的槟榔价格暴跌,无人问津。眼下槟榔种植户看着成堆的青果,欲哭无泪。来看记者在海南的调查。
早上不到7点,黄宏全两兄弟就带着全家老小上山采摘槟榔了。黄宏全全家有8亩槟榔林,现在槟榔果30%已经成熟,再不采摘,老了就卖不出去了。着急的黄宏全把上小学的儿子也叫上了山。
海南万宁长丰镇大洲古坡村村民黄宏全:就靠这个收入,不挣钱不摘,怎么办,丢在山上吗?没有办法。现在价格太低。砍掉重新种过也不行。
黄宏全全家80%的收入来源靠槟榔,去年这个时候,槟榔鲜果价格每斤卖到6元左右,除去成本,全家仅卖槟榔就收入了4万多元,然而,今年槟榔价格一落千丈,最低的时候跌到了每斤1.4元,比去年同期价格最高时暴跌了80%。虽然这两天槟榔鲜果价格回升到最高1.8元,但是黄宏全还是没有钱赚。
海南万宁长丰镇大洲古坡村村民黄宏宁:白干了。你现在呢,你要除草,还有你采的费用,如果你要请人工的话,最少要是一百块钱一天。
按照现在的价格,黄宏全根本不敢请人帮忙,即使全家自己采摘,也勉强仅能保本。与黄宏全相比,邻村的郑全忠损失就更惨重了,去年郑全忠联合6户农民承包了250亩槟榔林,每一颗槟榔树的成本是20元,每斤鲜果的成本达到3块多钱,而现在市场平均价格每斤才1.7元。
海南万宁大茂镇红石村委会后田村村民郑全忠:我们起码要亏50到60万元这样。亏得太惨了,损失太大了。
海南万宁大茂镇袁水村村委会书记李运山:如果槟榔这个产业再停下来,那是农民的温饱问题就没办法解决。
我国槟榔95%产在海南,槟榔种植面积达120万亩以上,是海南200多万槟榔种植户的主要收入来源,在槟榔之乡万宁,槟榔收入平均占农民全年收入的近一半,突如其来的“槟榔致癌”风波,使槟榔价格暴跌,这里的槟榔产业全线遭受重创,槟榔种植户的收入还不及去年五分之一。
海南:槟榔销量下滑50%一半干果因滞销腐烂
据了解,槟榔是季节性农作物,每年的8月到12月是采摘的季节,如果槟榔成熟后不及时采摘,果实的木质就会变得坚硬,从而变成废果烂在地里。伴随着槟榔价格的暴跌,槟榔的销量也直线下滑,农民守着卖不出去的槟榔果心急如焚。
记者来到万宁大茂镇袁水村,碰到村民李亚宾正拉着采摘的槟榔,到处去找买家。
海南万宁大茂镇袁水村村民李亚宾:再过一个晚上就没人要了,绝对多少钱都没人要了。这个东西你看,这个时候全部开始腐烂了。
李亚宾告诉记者,槟榔成熟后,15天内必须采摘,否则就没有用了。他昨天一早采摘了一万多斤槟榔去卖,拉着槟榔跑了两天,去了20多家收购点和加工点最后也没能卖掉。现在剔除掉开始腐烂的,至少已经损失了一半,如果能出售,价钱也只能压到最低。
海南万宁大茂镇袁水村村民李亚宾:这个现在要卖出去,1.2块1.3块。
记者:那你现在还有多少没卖出去?男:还有一万斤啊。挑好一点的出来给人家,人家给多少钱就给多少了,没办法了。最少1万块不见了
在李亚宾为采摘下来的槟榔卖不出去而发愁的时候,村民邱亮的弟弟则正在把挑选出来的槟榔干果倒掉。
记者:这个多少斤。五百斤,那么在山上成熟你估计一下还有多少没采摘。
海南万宁大茂镇袁水村村民邱亮:有几千斤。这个会减少收入多少。减少三十万。
邱亮兄弟三人全家共有15口人,有30亩槟榔林,看着每天都在成熟的槟榔卖不出去,全家只能尽量采摘一些回家,自己加工储存。但是烘干加工槟榔每天最少也要支出几十元的费用,另外全家还在银行有5万元贷款,每月要支付600多元的利息,因此槟榔滞销,让全家的经济变得非常困难,甚至已经没钱来支付这些费用了。为了节约开支,邱亮不得不把原先在城里读书的儿子转学到了附近。
邱亮儿子邱明辉:槟榔卖不出去就没钱上学
海南万宁大茂镇袁水村村民邱亮:肥料钱还没给,生活费小孩上学有些还欠帐,暂时没有现金,要还欠帐。等着这个槟榔来还这个钱。
记者:那你外欠大概有多少。
邱亮:最少得十万十来万。
海南:政府组织紧急收储难解槟榔滞销困局
遭遇“槟榔致癌”风波,海南的槟榔种植户损失巨大。万宁是海南槟榔的主产区,约有10万工人以槟榔产业谋生,他们的收入和生存状况,如今正是主管部门亟需解决的问题。
林觉民是万宁市槟榔产业局的局长,现在他每天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帮助农民推销槟榔。
海南万宁槟榔产业局局长林觉民:(干果)八块六太低了。也有合作社是13块。
收购商:13块有13块的价你要知道,是全干的,你出这个价。我不是白做拿钱亏本。
除了帮忙推销,林觉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,就是动员本地的槟榔加工企业,尽量把农民手中的槟榔收购起来烘干储存,然后由政府帮助企业用干果抵押贷款,再继续收购。但是这样的收购只进行了半个月,企业就都纷纷感到再难继续了。
海南万宁北纬十八槟榔加工厂总经理李奋:现在都没有人发货,我们搞出的干果到处堆放都是。没有地方放了。还卖不出去。
记者:现在占压的这个资金有多少?5百万都不够。
海南雅利农业开发公司董事长陈辉龙:我们现在收多了,你卖不掉,你就要库存。但是你要库存呢,又没有资金周转不过来。我这里现在又准备建厂,又要库存,那难上再加难了。
目前万宁的所有槟榔加工企业,总共只能收购6万多吨的槟榔鲜果,而2012年万宁全市的槟榔产量是25万吨,今年的产量预计比去年还要高,因此当地企业根本无法收购全部的槟榔。
海南雅利农业开发公司董事长陈辉龙:我们这个行业真的受不了了。再继续这样下去,这个行业就要全军覆没,没办法做。
万宁相关部门的最新调查统计显示,今年海南全省的槟榔产量将突破50万吨,按照往年的平均价格,产值将达到200亿。然而,面对今年的价格和滞销走势,槟榔的产值预计会大大降低。
中共海南万宁市委副书记李东屿:槟榔青果这一项,就使得全海南的槟榔,230万槟榔农民减收30个亿。
湖南:订单骤减一半槟榔企业被迫裁员
在我国的槟榔产业链上,(入)一直有“海南槟榔,湖南加工”的说法。如今在湖南全省,槟榔加工规模企业有50多家,年产量超过20万吨,占世界总产量的四分之一。那么,海南槟榔价格暴跌和滞销,湖南加工企业生产和销售的情况又如何呢?
湖南湘潭有大小槟榔加工企业100多家,其中年产值过千万的有50多家。按说现在正是槟榔生产销售的旺季,但是记者走访了几家槟榔生产企业,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繁忙景象。
湖南口味王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曾海东:在销量方面,应该整体大约下降有30%以上。个别的甚至达到了50%以上。
湖南胖哥食品有限责任公司段俊峰:就是整个槟榔的销售市场,下滑了60%。
湖南省槟榔食品行业协会会长朱利明:特别是省外的市场。省外的市场,因为它是刚刚培育起来的这个消费群体,所以受的影响很大。
据企业反映,湖南的槟榔产品销售,从7月下旬就开始全线下滑,直到现在也仍然没有回暖的迹象。而销售不景气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,企业采购槟榔原料大幅减少。往年9月份,加工企业早就开始大量购进槟榔新果了,而今年,不少企业还在消化库存。
小龙王食品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刘应龙:不敢去收购,因为没有订单,收购回来积压了也不得了。
湖南胖哥食品有限责任公司段俊峰:原来的9月份我们都进入了采果的旺季,由于市场不景气,我们就压缩采果,至少压缩了40%。
目前槟榔食品生产几乎全部依靠手工,因此,槟榔企业的用工量都比较大,在湖南,槟榔产业年产值超100亿元,有30多万人以此为生。如今企业产量大降,用工量必然随之锐减。据了解,目前湖南所有的槟榔企业现在都在减员放假。有的企业甚至已经裁员了三分之二。
湖南省槟榔食品行业协会会长朱利明:歇业的达到2、3万人。这个在其中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,要求企业,你无论如何要让这些员工,这些工人,能够留下来,最起码你要给他的最低工资,最低生活费。